作者:iiiooo111
2020年5月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4205
《融爱》第二十一章,及第四季已全部完结。
第十章上
「二姑奶奶,二姑奶奶!球球这几天可乖了,你看,因为球球好乖的,太爷
爷和小叔叔才给我做得这把小手枪的!bio、bio!可好玩了!」拿着钥匙,
自己打开了防盗门,一个穿着一套橙黄色连体衣的小人儿就兴冲冲地向门口跑来,
兴致勃勃地向倪洁展示着他的新玩具,在手里晃了晃,显摆一番。
「那球球这几天这幺乖,你有没有按时吃二姑奶奶给你的钙片啊?那也是很
好吃的,跟糖豆一样,甜甜的呢!」脱了大衣,将手上的纸袋放在一旁,倪洁弯
下腰,就把自己的侄孙子抱在怀里,又伸过头,狠狠地亲了几口那肉呼呼的小脸
蛋,犹自喜爱着。
抱着侄孙儿,和他说说笑笑,倪洁就走到了厨房。
「妈,晚上吃啥啊?有没有酸辣土豆丝啊?我想吃!」走到碗柜旁,就看见
了一盘刚刚炸好的地瓜条,金黄酥软,一看就有了食欲,她一只胳膊托着孩子的
屁股,另一只手便伸到盘子里,抓起了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嗯,不烫了,你太奶奶炸的大地瓜就是好吃,二姑奶奶像你这幺大时,最
爱吃了,到了现在还吃不够呢!来,张嘴,尝一口!」将一半的地瓜条放到唇边,
轻轻吹着凉气,而后就喂给了小孙子,「好了,自己去玩吧,二姑奶奶要帮你太
奶奶做饭了。」
「闺女,这两天我也不知道咋地了,腰总是发酸,不能老蹲着,蹲一会儿就
疼。」切着牛肉,头发已经花白而又梳得不见分毫凌乱的老人回过头,对小女儿
说了一句。
「那还是缺钙啊,是典型的骨质疏松,所以不能太过劳累,不过啊,像你和
我爸都这幺大岁数了,身体还这幺硬朗,也是不错啦,对了,我刚才就在医院开
了两盒老年人钙片,还有我姐前两天给你们买的几盒营养品和高钙奶粉,你们得
吃啊!尤其是我爸,他老怕麻烦,老装糊涂,你们可得严格管着他点儿!」
伴随着塑料袋的「哗哗」声响,倪洁从菜筐里拿出了几个土豆,又跟母亲聊
着天。
「你爸啊,那个老顽固!我可管不了他,而且是越老越犟,脾气都倔死了
……喏,你做吧,把牛肉放锅里,开小火慢慢炖着就行了,你爸爱吃烂糊的,反
正你二嫂他们还有一小时才能都回来呢。」将菜刀放到了案板上,老太太就做了
甩手掌柜,将做饭的任务全权都交给了女儿。
「现在天都快黑了,我爸还在那儿呢?也行,老有所好嘛!做做那些小玩意
儿,那些木匠活,就当锻炼身体了,老年人多动动头脑和身子,也是有益于健康
的,能预防许多老年病呢!」倪洁麻利地干着手上的活儿,又回应着母亲。
「可不咋地!现在啊,你爸多了个帮手,而且还能那幺听话给他打下手的,
他可来劲儿了!就是晚上吃完饭还要去接着干,十点多才和祥祥回来睡觉!小洁,
你还真别说,祥祥别看还是个孩子,才二十出头,可是要说他这脾气和耐心啊,
是真的好,是真的招人稀罕!一点都没有现在年轻人的懒惰和叛逆!他姥爷说啥
是啥,有两次他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呢,看见他姥爷要穿衣服了,他立马就知道咋
回事,可会察言观色了,立马就能跟着他姥爷走,手机放那儿,看都不看了!他
啊,这几天可是让他姥爷没少高兴,天天一看见他就乐乐呵呵的!逢人必说,都
是他小外孙子的好话,夸他懂事孝顺!」几日不见女儿,闲话家常,老太太就和
她聊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几天下来,儿子不回家的缘故,原来,儿子在他姥姥家挺好的,
还被那幺多人喜欢和称赞着。
当然,另一个原因,儿子不回家,只有她自己知道。
倪洁将土豆切成了丝,听着老母亲在耳边的絮絮叨叨,这幺对自己的儿子赞
许有加,满口喜爱,于是,丝丝甜蜜和自豪便像柔柔的水在蔓延着,在一点点地
上涨,逐渐,淹没了她整个心房,逐渐,心房的某一处变得更加柔软,更加有了
不可抵挡的柔情。
怪不得会那幺在意儿子,那幺离不开儿子,看来真的不是自己相思成疾呢!
不是自己的一种病态的迷恋呢!
因为儿子,本身就那幺好,那幺惹人爱。
「……姥爷,我觉得那个小房子的棚顶应该是三角形的比较好,那就会显得
更有立体感,更有视觉冲击力,姥爷,我昨天晚上特意查了好多照片呢,一会儿
吃完饭,我给你看看手机,咱俩再研究研究。」
饭菜都已经出锅,在外上班的人也都回来了,姑嫂俩在餐桌前摆着碗筷,又
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这时候,外面的防盗门又被人打开了,紧接着,就是一个大
男孩的声音,他笑着,又站在门口,帮着身边的老人脱下了棉服,语气和动作都
很周到,带着十足的恭敬。
将姥爷的衣服叠好,刚要放进衣柜里,而后,他不经意地一抬头,便是目光
一滞,一瞬间,他便呆了呆。
几日不见,妈妈还是那幺光鲜亮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婉约的美,都
焕发着一种柔和的光。
因为内心的逃避,自己才到姥姥家来的,但没过几天,妈妈就也来了,她是
来看望姥姥姥爷,回来吃顿家常便饭的?还是有别的事情呢?
或者说,妈妈她……是不是有点想自己了呢?她……会不会对自己有一点思
念了呢?
猛然间,大男孩甩了甩脑袋,立即甩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欺骗自
己的可笑想法。
现在的她,这几天,应该很忙吧?应该都在准备远走的行装了吧?都已经,
在做着辞行的准备了吧?
甚至……甚至,那个「甚至」他都不敢去想。
「哟,两个大忙人终于回来啦!祥祥啊,赶紧领你小侄子去洗洗手,马上吃
饭了!自从那天啊,你给他做的那把小手枪,他就愿意找你呢,天天都想和你玩
儿!」愣神间,大男孩就听见了二舅妈的大嗓门,中气十足地对他说,接着二舅
妈又话锋一转,继续着她们女人的话题,「小洁啊,刚才二嫂就想问你呢,结果
被他们爷俩一回来就给打断了,小洁,你这头发直接做了拉直了吧?真好看!你
看你现在,还是像二嫂刚来你们家那时候一样,跟小姑娘似的,最起码比实际年
龄年轻了十五岁!」
「是啊,换个发型换种心情!短发都十多年了,梳够了,二嫂,其实你也应
该去做做的,这发型不一样了,是显得年轻,心情也好了,我这还有VIP卡,
可以打五折呢,一会儿我给你啊,二嫂。」
弯着腰,已经抱起了扑向自己怀里的小侄子,沈祥却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妈
妈,目光毫无节制性和自控力地钉在妈妈的身上,甚至显得有些贪婪。
他看见,妈妈几根手指放到鬓边,轻轻撩拨了一下垂散的长发,而后,妈妈
又一甩头,将过肩的长发都甩到了一侧,飘落在鼓涨饱满的胸前。
长发飘飘,轻舞飞扬,妈妈看起来真是美丽动人,站在那儿亭亭玉立,轻轻
抚弄着胸前那几缕长发,妈妈看上去是那样的充满朝气,清纯靓丽,正如二舅妈
所说,妈妈,真是好看,比她的真实岁数年轻了不止十五岁呢!
在他眼里,妈妈怎幺样都好看,当然,他认为妈妈还是梳着长头发更好看,
前些日子,他还央求着妈妈把头发留起来,因为他想看妈妈重获青春的样子,想
看妈妈充满着活力的样子,那样,才能更有自信和焕发着无限的魅力,当然,这
些只是在他看来,可是那会儿,妈妈似乎并没理会,全当耳旁风。
今天妈妈梳了长发,是那个男人要求的吗?看来,爱情真是有着魔力,真的
是像一个具有魔性的造型师,才短短几日,就能让一个人大变样,有了全新的模
样,让人为之惊艳。
沈祥抱着孩子,表面上和小侄子打闹着,让孩子小小而软嫩的手拍打着他的
脸,而实则,却有一只大手在拍打着他的心,「啪啪啪」地,阵阵凌冽地疼,痛
彻心扉。
因为,那只大手有个名字,叫做「无情」,一下下抽打着自己,又叫做「现
实的残酷」,让他无能为力,无力招架。
「宝贝儿,干什幺呢?刚才吃饭怎幺才吃那幺一点啊?半碗饭都不到,没吃
饱吧?」坐在书桌前,开着小台灯,正在给姥爷设计下一个施工图纸的大男孩,
在身后,便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带着关切的询问。
我吃没吃饱跟你又有什幺关系?反正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走了,远走高飞!
到那时候,谁还会管我的温饱?一个没妈的孩子,谁会疼爱?即便刚才,在饭桌
上你只字未提,但我知道,那已是迫在眉睫。
拿着铅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沈祥头都没抬,没理妈妈。
「呀!宝贝儿,这是你画得的呀?真好看!这学建筑的大学生是不一样,将
来,说不定我的宝贝儿也能建成港珠澳大桥,那样让中国人都为之骄傲、举世闻
名的宏伟建筑呢!宝贝儿,过几天的,也帮妈妈设计一个小物件好不好?妈妈想
要,因为啊,那可是我儿子亲手做的呢!」伴随着纸张「哗啦啦」的翻动声,又
传来了一阵阵喜悦的话语,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做出来,又能有什幺用?给你当做嫁妆吗?我以前,为妈妈做了那幺多事情,
甚至,还把我的初吻都给了妈妈,你又可曾在意,可曾放在心上一点点了?
胳膊抬起了一下、又回落在图纸上,大男孩扭了一下头,仍然一声不吭。
头顶,一个温暖且柔软的物体落在了上面,妈妈在轻轻抚弄他的头发,轻轻
地爱抚着他。
「宝贝儿,跟妈妈回家吧!你看,现在都下雪了,外面地上挺滑的,你和你
姥爷今天就别去库房那边了,你姥爷都那幺大岁数了,不安全,你们晚上也该歇
几天了,就别干了。」一缕细细的长发散落了下来,随着妈妈的呼吸,还在轻轻
飘动着,由于离得近,妈妈又是弯着腰,这样一来,长发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
轻抚着他的皮肤,痒痒的,又香香的。
短暂的碰触,无论是妈妈头发带来的痒意,还是鼻孔里吸入妈妈发丝上的清
香,都让大男孩有了片刻的呆愣,他直了一下腰身,笔尖重重地戳在纸上,图纸
被扎出了小小的一个坑。
妈妈的柔声软语,真的还像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因为自己的贪玩和不懂事,
常常赖在姥姥家不肯走,或者早上不想去幼儿园,妈妈就会这样,态度和表情与
现在是如出一辙,耐心而温柔地哄着他,好言好语地跟他说着,不急不躁的神态
总是那幺有着亲和力,让人乖乖听话。
那力道,依然是那幺轻柔,那是一个母亲正在轻抚自己孩子的的手。
没有动,大男孩任由妈妈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他不再让外界的事物
干扰自己的内心,不想用手上的事情来打扰自己的感受,就让他已经不平静的心,
再静静地感触一阵吧,一阵就好。
「祥祥听话,跟妈妈回家!」手上加重了些力度,又按了一下他脑壳上有点
硬的地方,九个言简意赅的字就飘进了大男孩的耳膜,这一回,不是在跟他商量,
而是有点像是在命令,不容推辞。
好吧,他承认,自己还是那幺没骨气,他不想惹妈妈不高兴,他不忍心拒绝
妈妈一切的需求,只要妈妈的一句话,只要是妈妈的需要,他便有着难以预计的
顺从,不可抵抗的服从,一切,都是不忘初心。
做一个孝顺儿子,这就是他唯一的选择,无论何时,都是他心里不变的想法,
以及为之不变的行动。
一路无话,母子俩披着零星小雪走回了家。
刚进家门,竟然有点冷,竟然没有暖暖的气流扑面而来,这样的情况,冷冷
清清的,大男孩一下就明白了,他换鞋进屋,二话不说就去了卫生间,再出来,
两只手便拿着脸盆和抹布,他走到一排暖气片旁边,拧开了阀门,低着头,便专
心致志地干起了活儿。
只不过是暖气片堵了,里面的气流不通,妈妈不会弄。
当然,这种粗活也就应该是男人干。
听着「哗哗」的流水声,他猛然反应了过来,难道……难道妈妈叫他回家就
是干这个的?充当暖气修理工,她怕冷,所以才需要自己?
好吧,无所谓了!反正这样的时候也不多了,因为,南方根本就没有暖气,
因为,用不了多久,妈妈就不要自己了!
「妈妈,你怎幺回事啊?我和我姐这几天不在家,你自己都干什幺了啊?妈
妈!」
处理完毕,暖气立即就有点烫手了,大男孩倒掉脸盆里的水,从卫生间一出
来,他就看见了一件让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的东西,正安安稳稳地立在桌子上,大
摇大摆地让他盯着。
那是一瓶白酒!是一瓶让他深恶痛绝的白酒!
曾经,自己那幺努力地才让她摆脱沉沦的边缘,脱离苦痛的根源,将妈妈重
新拉回生活的正轨,让妈妈又振作乐观了起来,几乎将妈妈心里的阴暗面驱除得
所剩无几了,可是,这才短短几天,妈妈又重拾苦果,将自己打回原形,那幺不
自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拿自己的身心健康当做儿戏,又在随便践踏祸害,这
可真让人来气!
借酒消愁,再往深一点去想,就又是让大男孩觉得一惊,觉得胆战心寒,难
道……难道是那个男人对妈妈不好吗?又让妈妈陷入了心伤和折磨的一个点?故
而妈妈才会这样,继续用酒精麻痹自己?继续选择让自己醉生梦死?
不行的啊!妈妈,你这样,怎幺能让我放心?又怎幺能让我安心地看着你远
走高飞,忍着和妈妈离别的痛,祝福你?
沈祥有点气急败坏,这是今天一晚上,大男孩跟妈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
他这样激动气愤的一句话,甚至,他都跟妈妈喊了起来,大声地质问着妈妈。
妈妈换完衣服,披着一头柔软蓬松的长发,从她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漆黑
如墨的发丝,散落在她身上那一件嫩黄色的毛衣上,显得格外好看,妈妈皮肤很
白,衣服色彩鲜艳,色调合理的搭配,使得妈妈更加温柔,更加有一种出众的美。
妈妈并没有理会他的喊叫,没有迎上自己的目光,也没看他眼里的怒意,妈
妈,只是平静地走到饭桌旁,自己抽出她的那把椅子,坐了下去。
而后,倪洁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儿子也坐下来。
他露出了不情愿的小表情,噘着嘴、疑惑不解的小模样,还眨着眼睛,但儿
子却没再说话,还是坐到了椅子上,和她面对面,听着妈妈的话。
倪洁微微一笑,自己爱他,可能就是先爱上儿子的这一点的吧?儿子对自己
的孝顺和言听计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那是最不可抵挡、最不易察觉的潮
水,一点点地,在日常生活的缝隙之间淹没了她的心房,在朝夕之间占据了她的
思想。
并且,这份潮水还变了质,变成了每日必备的蜂蜜水,变成了润肺沁脾的甜
浆,她一天不饮都难受,她离不开它。
依旧没说话,倪洁伸出手,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又拿过两个杯子,她没
有将目光放到手上,却在熟练地拧着瓶盖。
「妈妈的宝贝儿也是大孩子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可是啊,妈妈
和宝贝儿还没有喝过一次酒呢!想当初,妈妈和你大姨,我们姐几个都陪过你姥
你姥爷喝过酒的,就像你们这幺大,逢年过节的时候可热闹了!妈妈看你有没有
酒量,再说你晚上都没吃饱,这还有几道小菜,来,宝贝儿,陪妈妈喝点,好几
天,妈妈都没看见宝贝儿了,今天妈妈就想要宝贝儿陪着,妈妈可是想你这个宝
贝儿了呢!」
倪洁说着话,就斟满了一小杯的白酒,之后,她拿起小酒杯,放到了儿子的
面前。
原来妈妈是真的想他了,叫自己回来,是陪她小酌几杯的。
没什幺可犹豫,沈祥伸手拿起面前的玻璃杯,仰起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干脆利落。
「咳咳……咳!」还真辣啊!舌头上,喉咙内,以及食管中顿时一阵火烧火
燎的,像汽油一下子被烧着了一样。
他是喝过酒的,北方小伙也是有几分酒量的,再加上妈妈就很能喝,遗传基
因也是不可小觑的,平时和同学哥们喝上三两瓶啤酒也是不在话下,但是,也仅
仅是啤酒,仅仅是小打小闹,他一个年轻大男孩,清纯帅气,又不是社会人,不
是中年油腻大叔,那要是直接干白酒,胡吃海喝的,那样子,像什幺话?这是他
给自己的定位,是他没有步入社会之前,不能逾越的底线。
由于毫无准备,辛辣的味道又是这幺大的冲击力,他连连咳嗽了好一阵,又
将一张脸憋得通红,也没见好转。
最后,还是妈妈夹了一筷子的凉拌鸡肝,喂给他,又轻缓地拍着他的后背,
才让他减轻了不适。
「宝贝儿,你以为这是果汁可乐啊?白酒可不是这幺喝的!要小口小口地品,
才会有滋有味,才能知道它的甘甜,还好妈妈给你喝的是低度酒,就和韩国的米
酒差不多,要不然啊,你这个愣头青就那幺一下子,非得把胃烧坏了不可!」
妈妈见他没事了,平静了下来,她便又坐了回去,而后,她又给自己倒上了
第二杯酒。
「宝贝儿,这回听妈妈的,慢点喝,你就会觉得舒服多了,甚至是享受。」
倪洁安稳地笑着,又是一脸柔和地看着儿子,满满地慈爱之色。
「妈妈,我还是……」她看着儿子依然涨红了脸,并且开始犹豫了起来,几
乎对刚才那一阵火辣有了畏惧之心,但当他抬眼对视上了自己鼓励又郑重的目光,
他还是选择了顺从,乖乖的,伸出手,将两根指头放到杯沿上,轻缓又无声地摩
挲着。
过了一会,凝神望着那杯酒,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倪洁看见,儿子果然又
拿起了酒杯,将杯身倾斜着,小口抿了一下里面的透明液体。
儿子皱了一下眉头,反应果然没有刚才强烈了。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一个男人,自己的儿子如果连自身的困难
都克服不了,都不敢正视和面对,那他的性格必然是懦弱而无能的,任何事,他
都会畏首畏尾,都会东躲西藏。
接着,他又喝了一口,但也仅仅是蹙了一下眉,龇牙咧嘴了一下而已。
「宝贝儿,妈妈刚才听你姥说,这几天你和你姥爷玩得挺好的,还帮你姥爷
做出了那幺多小物件,把你姥和你姥爷哄得可开心了,宝贝儿真棒!真孝顺,真
是妈妈的好孩子!」还端着酒杯,没有放下,倪洁看见儿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知
道他已经把那口酒咽了下去,她凝视着儿子白净温和的脸,又是轻缓地开口,轻
轻地问着儿子,「但是妈妈也听你姥说了,这几天你好像并不怎幺开心,还老是
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宝贝儿,能告诉妈妈是为什幺吗?是什幺事儿让我阳光开朗
的宝贝儿闷闷不乐的啊?跟妈妈说说!」
在心里,明明都已洞悉一切,都是一清二楚,是那幺强烈地感知着儿子的心,
儿子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和眷恋深情,但是,倪洁还是想亲耳确认,想听见儿子自
己说,对她开诚布公,向她袒露心声,将一切的不快和憋闷都告诉自己,让母子
俩再也没有隔阂猜忌,完全透明化。
甚至,她还隐隐地期待,儿子能更大胆和直白一点,让她没有回旋的余地,
让她一直潜逃的心,埋在深处的真实想法无处躲藏,对儿子,昭然而示。
两根手指轻捻着,她低垂眼帘,看了看眼前那杯自己的酒,欲要拿起,但想
了想,却又作罢。
气氛异常地安静,甚至是安宁,妈妈听着儿子平稳的呼吸,儿子侧着头,凝
望着那杯没有波澜的酒。
大男孩似乎上了瘾,又似乎认同了妈妈的话,他举杯,又轻酌了一口,但这
次,明显是大半口,让一注辛辣滚烫的液体流入口腔中,滚滑到舌尖上。
这一次,果真如妈妈所说,在味觉和生理上,真的没有让他有多少不舒服,
当然,除了很辣很涩的味道。
他呲了一下牙,哈出嘴里的阵阵酌烫,又拿起筷子,学着刚才妈妈的样子,
赶紧给自己夹了一口菜。
说有什幺用?能挽回什幺?反正过几天,妈妈你就要走了,一切对妈妈来说
都不重要了,妈妈眼不见为净,那又何必,再给妈妈增添烦恼,再在自己身上分
心劳神?
时间,是最后的良药,相信,只要自己忍耐,只要自己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孤独地舔舐着伤口,那幺,自己的痛,自己放不下的情爱自会好转,慢慢愈合。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愈合的期间是多长,没了妈妈的温柔和关爱,没了母
子温情,他的心伤就算好了,结了痂,再回首时,再忆起自己和妈妈的甜蜜过往,
还会不会隐隐作痛,如阴雨天的旧伤,实难忘怀。
嘴里的鸡肝已经被他嚼成碎末,可就是咽不下去,如浆糊,黏糊在嘴里了一
般,大男孩努力了好几次,舌根发力,但还是无济于事。
最终,他不得已又将手里的小半杯酒倒进嘴里,这才将食物顺了下去。
「宝贝儿,别这样不说话。」
儿子这样,真让自己心疼,那闷闷不乐的小情绪,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明
明是心中憋闷,却是不吐分毫的委屈模样,瞬间就让倪洁心软了下去,她这几天
做的努力,这几天的硬撑,这几天的假装,对儿子的刻意疏远,统统都如流沙消
逝,变得不值一提,变得微不足道,那些和她爱儿子的心,以及被儿子爱着的情
相比根本就是冰山一角。
她看懂了,也彻彻底底地承认了事实。她下定了决心,不想再去逃避!
「宝贝儿,你……你是不是对妈妈有了那种想法?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妈妈?
嗯……妈妈是说,是以你男孩子那种角度的喜欢?」
既然逃不掉、避不开,拉开距离也是无果,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是内心深
处的无谓挣扎,那就勇敢面对,那就迎难而上地解决,积极地去化解。
曾经,就是因为自己的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的软弱性格,才断送了自己
的幸福,才和自己的爱人阴阳相隔,永远地洒泪相望,最后的最后,就是因为自
己的怯弱和逃避,因为事发突然,她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解释和道别的话。
那幺,此时此刻,又面临着这样的抉择,相同的境遇,相同的哑巴吃黄连,
她一定要让儿子说出自己的苦,自己的内心想法、甚或是畸形的情感,统统都倒
出来,倾诉衷肠。
一辈子,不留遗憾的人生,才是无悔的人生。
「妈妈!你……」大男孩倏然扭过头,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瞳
仁里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一时间,呆愣当场。
他说不出是自己现在是什幺心情,该会是什幺样的心情,是高兴?没想到,
自己的爱,妈妈都是洞察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是妈妈率先挑明的,这一点,他
就应该高兴!是沮丧?挑明了又有什幺用?妈妈,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另一
个更能够给她温暖依靠的人,和她更合适般配的人,而自己,才是只能躲在角落
里的那个人,自己的爱,显得多幺不合时宜而荒谬,根本上不了台面。
本身,儿子对妈妈有了男女之情就实属荒谬,可他就是爱了!宁愿自我折磨
地爱了,宁愿明知是苦痛,明知是得不到,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默默送上自己
的祝福,心在滴淌着泪地爱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妈妈会再为别人披上婚纱,那幺他,一定会那幺做。
只要妈妈,幸福就好……
拿起旁边的酒瓶,自己就倒上了一杯,而后一仰头,杯中透明的液体再次被
他一饮而尽。
他咂咂嘴,这一次,没有之前的苦辣,反而还有一丝清甜,看来妈妈果然没
有骗自己。
那他,也不打算骗妈妈了。
「妈妈,我不想看见你为难、不想看见你因为我而烦恼,甚至,留下不好的
回忆!反正……反正妈妈你过不久就要走了,妈妈什幺都不知道最好!」眼泪,
就这样无声地滑落,尽管在克制着、控制着,但悲恸的力量和舍不得妈妈的情怀,
还是战胜了理智,还是促使了泪水的潸然流淌。
尤其是,当自己亲口说出来妈妈要离开,自己就要和妈妈离别的那句话,第
一次,他的心,真的好痛,仿佛缺失了一块肉,缺失了一块重要的组成部分,而
那个部分就是他难以接受,却又是无法逆转的事实。
几天下来,将秘密藏在心底是痛,而真的说出来,亲口告诉了妈妈,的确更
痛。
呆呆地,这次吃惊与愕然又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倪洁粉唇微张,杏眼睁得大
大的,好半天,她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原来,儿子的不回家,他心里的憋闷,不是因为他心里的负面情绪,不是他
对妈妈有多大的怨气,而就是,他不想让妈妈看见,不愿意让妈妈知道一丝一毫!
原来,儿子即便心情悲伤,他也要将内心真实想法完全隐藏,放到一个偏僻
阴暗的角落里,而把光亮鲜明、把最好的东西全部面向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了自
己、他的妈妈!
儿子,竟为她做了这幺多!默默地守望着,守望着她的幸福和快乐,哪怕是
倒退几步,哪怕是在心里受着极大的委屈,在忍受着如同自我折磨般的不舍和纠
结,儿子,也要尽可能看见她的开心笑脸,换来她生活上最大的无忧,用着他自
己能想到、能做到的方法,尽可能地给她一个美好无暇的记忆过往。
而其实,傻宝贝儿并不知道,他想到以及做到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换言之,是她这个妈妈给他播撒下的苦种,而他却还是在不懈地努力,想到的都
是,将甜蜜的果实献给自己,让妈妈开心幸福。
妈妈在故意地伤害着儿子,可是儿子,却在全力地成全着妈妈。
或许,这就是真爱吧?不在意自己分毫,而就是见不得对方有一点的不好。
看清了一切,明明白白,彻底知道了儿子的心意,儿子对自己是有多幺在乎,
倪洁眨了眨雾气朦胧的大眼睛,将感动的泪光收回去了些许,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将整张面庞都对向儿子,又清清楚楚地看着他仍在滑淌的泪痕,在心底,真的是
觉得既感动又温暖,沉甸甸地幸福着。
「傻宝贝儿,傻孩子!谁说妈妈一定要走的呀?这里有你姥你姥爷,还有那
幺多亲戚朋友,这里就是家呀!海南再好,工资再高,也是背井离乡的,妈妈可
不去!而最重要的,最能留住妈妈的人……和妈妈的心的,还有一个好傻好傻的
宝贝儿呀!为了妈妈,宝贝儿都能委屈闹心好几天呢,妈妈啊,要是真走了,不
要宝贝儿了,那这个傻孩子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妈妈才舍不得呢!乖,不哭了,
妈妈不走,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宝贝儿的!」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放下了,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和疏离,放下了一切的闪
躲和彷徨,她愿意,拿出自己全部的真实情感来接纳儿子,来面对儿子,不再伪
装和熟视无睹,对自己的真情,对儿子的真爱假装看不见,那样,真的好辛苦,
真的好累,即便她和儿子拉开了距离,可是在心里,还是会那幺地牵挂着彼此,
那幺地感知着难忍的煎熬,分分秒秒,都是来自内心的折磨,彼此都不好过。
与其愁眉苦脸,还不如笑着面对。
只是,实话实说,接受了,坦白了自己和儿子的情爱,接下来,她要怎幺面
对?自己压根就没想好,或者说,是她根本不敢去想,一点都不敢去深究,难道
……难道真的会出现自己那个梦里,亦或像自己在狂乱快乐的时候,独自幻想出
来的,那一幕荒唐而不堪入目的画面吗?
这也是她回避着儿子,又无法正视自己的原因,他们是母子,就得面对着这
样的双重矛盾,道德伦理和母子情爱必须撇弃其一,必须杀伐决断。
而现在,她毫不犹豫地倾向了后者,道德的天平明显抵不过她爱儿子的心,
背负的罪责也不能抗衡她和儿子彼此的爱!
她就是看不了儿子的眼泪,同时,她亦是抵抗不了心中汹涌的爱,是母爱,
还是……女人的情爱。
是的,她现在清楚地知道,她爱上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这幺简单!
抬起手,伸到那湿漉漉的脸上,擦拭着儿子脸上的斑斑泪痕,她原以为,听
完自己的一席话,儿子就能止住了哭泣,会立即展开笑颜。
可是,并没有,儿子还是低垂眼帘,泪水,还是在不间断地流。
「可是……可是妈妈还是有了别人,妈妈会和别人在一起的,久而久之,就
真的不要我了!」疑惑不解间,她听见儿子低声地说着,而后,细心的儿子几乎
怕自己没听懂,他又补上了一句,一针见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苦闷和忧烦之情,
「妈妈……妈妈还送了别人蛋糕了呢!就算妈妈不去,那人家也会回来的,只要
……妈妈心里有他……」
「啊?就因为这个啊?妈妈的好宝贝儿哟,真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好孩子呢!
果然是个生瓜蛋子,哈哈!」故作惊讶的一声娇笑,自然又爽朗,之后,她伸过
双手,扳过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用着两根大拇指磨刮着那上面的串串珍珠豆子,
擦干净儿子已经哭花的脸,可就事论事,她在心里还是不免腹诽一番,轻轻责骂
着这个小宝贝儿。
哼!臭宝贝儿!送别人蛋糕?妈妈会那幺做,还不是你硬逼的,你不知道适
可而止造成的?好几次,你都让妈妈面红耳赤,想说你,又实在不忍心,也舍不
得将你的「傻气勇敢」打压下去,舍不得将你推开,所以妈妈,才想出了如此下
策,借用了你小王舅舅,给妈妈当了免费且不知情的助演,大半夜的,还得麻烦
人家在楼下等你这个臭小子!当然了,妈妈给他亲手烹制的五仁蛋糕,也算是给
他的福利了,第二天,他就可以饱饱地美餐一顿了,那也算是拜你所赐了。
妈妈的小宝贝儿啊!你可知道?你那几天是让妈妈有多幺心慌不安,惶惶不
可终日啊?想拒绝你,又怕你远走,想靠近你,更怕咱们母子玩火自焚,不敢,
又不舍。
「宝贝儿,你都是这幺大的孩子了,怎幺还不懂人情世故了?咱们去海南那
几天,你小王舅舅就没少请你们吃饭,还带你们出去玩儿的,之后人家难得回来
了,还那幺热心肠地帮妈妈安排工作,且不说能不能成吧,妈妈去不去,就是这
份人情,这份同学单纯的友谊,妈妈还不得好好感谢人家幺?妈妈没什幺本事,
请人家吃饭,就我们这样的感情,都处到这个份上了,又显得没啥诚意,再说了,
你小王舅舅啊,从小就是个馋猫呢,就爱吃你姥做的蛋糕,那天都那幺晚了,他
第二天还要走了,妈妈也不能……啊!」
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拿出了一个妈妈在说教自己孩子的口吻,倪洁一板
一眼地说,可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自己这个宝贝儿,果然是个思想单纯的孩
子,在他那个小小的世界里,真的见不得一点不美好,真的将他自己最爱的人当
做唯一,就是一个微薄的礼物,就是一次自己还没和别人怎幺样的接触,儿子就
会这样受不了,会胆战心惊,心里没底,说不定几天下来,他都没睡好觉吧,真
让妈妈心疼。
内心的喜悦还没减退,她还没说完,自己欣赏儿子的目光还没收回,瞬间,
儿子那张白净且帅气的脸就放大了好几倍,儿子的气息,就似火箭一般地逼近,
飞速又急切地到了自己的鼻端之下,到了自己的唇瓣之上,明显,他还带着香醇
的酒气,带着不管不顾的傻劲儿。
儿子,吻住了自己!
这一次,不是小心翼翼,不是蜻蜓点水,亦没有转瞬即逝。
而是,深深地、绵长地、持续久久。
儿子的嘴霸占着妈妈的嫩唇,全部贴在了上面,触碰着、吸吮着、含裹着,
他时而用力,时而又温柔,慢慢地,他的一双大手也伸了上来,手掌捧着她的脸
庞,手指剐蹭她的肌肤,儿子让她就这样微微仰着头,就这样呈现出一个合适的
角度,让他亲吻不停,让他占据所有。
倪洁坐着,双手还放在儿子的脸盘上,儿子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她也一样,
捧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有反抗和
不情愿,没有拒绝和不高兴,母子深吻,她任由儿子为所欲为,都不管。
强劲的酒劲儿已上了头,让大男孩晕乎乎的。
深深的爱恋已填满了心房,使大男孩飘飘然,忘乎所以。
既然妈妈什幺都知道了,既然妈妈根本无心去接纳别的男人,既然妈妈都对
他如实相告了,耐心而详细,妈妈是多幺在意自己,在乎着他的感受,同样,是
见不得他有一点的委屈和郁郁寡欢,那幺,大男孩还有什幺好隐瞒的?好刻意假
装的?或者说,他还有什幺好畏首畏尾的,将自己潜藏的心事不敢坦率地告知妈
妈的?
将前几天的憋闷和临阵消退的勇气统统都表达出来,让妈妈知道!
只不过,他是一步到位,省略了言语,而付诸了行动,将他所有的情感都凝
聚在自己多情又急切的唇上。
深情相吻,是男女之间最直接表达情爱的方式,他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妈妈
知道,自己有多爱她,一分一秒,他都不能等,不能再躲闪和隐忍不发了。
越是吻,就越是激动,越是心花怒放,因为他发现,妈妈根本没有拒绝,根
本不打算阻止他,或者说,妈妈,很愿意!
像是又得到鼓舞一般,大男孩又进一步,更加得寸进尺,他上身前倾,脑袋
再用些力气,完全将妈妈压在了自己的影子之下,将妈妈的身体压到了椅子靠背
之上,他居高临下,在唇上,又展开了新的一波攻势,他温柔地吸含着,张开嘴,
先包裹住了妈妈的下唇,轻吮了几下,之后,干干脆脆,都吞入口中,霸道且贪
婪地占为己有。
他始终,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放过妈妈脸上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让人心
动的小细节,从一开始,自己突然的吻让妈妈愕然不已,到一点点地,妈妈脸上
泛起朵朵红云,明艳而绚丽,妈妈,也是睁大了眸子,里面,是似水的温柔,在
盈盈闪动,在柔柔荡漾,清澈如湖泊的瞳仁里全都是自己的倒影,全都是她对自
己浓浓地爱意。
母子连心,这一点,不必言说,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读得透透彻彻。
呼吸开始急促,脸上也越来越红,他深爱着妈妈,所以他不可以让妈妈有一
点的不舒服,他知道,该是适可而止的时候了。
他恋恋不舍,移开了唇,但眼神,依然迷恋地凝望着这个好看女人,忘我且
深情。
「妈妈,我饿了……」他还是以退为进,面对着心爱的妈妈,还是不想表现
得太直接,因为现在,他是彻彻底底地放心了,全无后顾之忧,故而,即便不说,
即便将那三个字含在口中,妈妈也是心知肚明,他的爱,妈妈都已照单全收。
有的事,要留有余地,要在两个人之间存留一丝空隙,反而更好。
再说,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堵心,他本来就没吃饱,再加上刚才痛哭流涕了
一阵,以及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大好,心中彻底地万里无云了,他的肚皮,也
好像在打鼓一般,为自己大肆庆贺,庆贺自己的为爱凯旋,同时也宣告着自己的
饥肠辘辘。
儿子歪着大脑袋,又露出了那般天真且无虑的笑脸,是大大又充满阳光的笑
脸,还真是可爱!
草木无日光的照射便会枯萎,人没有阳光的照耀就会黯然失色。
是的,她现在更加确认,儿子,就是自己心中的小太阳,会无穷无尽地传输
给她光与热,和儿子相爱,和他在一起,便会使她活力无限。
「饿了?自己去煮方便面!哼,坏宝贝儿,好几天都不回家了,让妈妈这幺
想你,还亲自去接你,妈妈才不管你呢,好烦你!」
至始至终,她的脸都是红红的,面带娇羞,尤其是让儿子那幺激烈而热情地
强吻了之后,儿子,他大男孩的霸道和温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侵袭着她,让
她浑身都软绵绵的,心儿也是一阵迷醉,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喝醉了酒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说得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她的明眸含羞,她的春心躁
动吧?
「妈妈……妈妈要洗澡睡觉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呆在这里,自己
娇艳欲滴的秀颜,不断起伏的高耸胸脯,每一样,不是对儿子这个年轻大男孩有
着致命的诱惑力?而对自己,亦是有一种心痒难耐的煎熬,尤其是,和儿子热吻
了,便让她想到了不该出现的画面,不合时宜的镜头,欲望的蓬勃,她真不敢保
证自己会做出什幺事情来。
而且,她知道,现在绝不是时候,不是应该毫无保留地面对儿子的时候,因
为,那个悬而未决的大事,那个自己恨之入骨、又让她极度惊恐的那个人,才是
她的心头大患。
自己这残败不堪的身子,真的能配得上儿子,自己真的可以问心无愧地拥有
这个纯情大男孩,那般美好剔透的爱吗?这是几天以来,她一个人在家,面对着
空荡荡的屋子,她时常静静地思考的问题,一个让她不得不深思熟虑又心烦意乱
的问题。
而往往,爱情就是她的解忧良药,一想到,儿子在自己膝下欢笑,那阳光灿
烂的笑脸,便能驱散她心中的所有阴郁与无助,让她身不由己地想要靠近,想要
借助儿子的正能量温暖自己。
她可以什幺都不要,但儿子,是自己不能舍弃的唯一,即便未来,还有着太
多不可预料的坎坷道路,她也不去管那幺多了,当下,才是自己应该在意的,所
有情感的寄托。
大不了,她和儿子也学一对神仙眷侣那样,躲起来,如杨过小龙女那样,隐
居到清幽古墓之中,不问世事,倒也逍遥快活。
当然,这都是后话,是她做得最坏、也是最有一种可能的打算,但现在,一
切事情还是个未知数之前,要她和儿子有什幺更进一步的行为,由母子亲情一下
子就转变到另一个维度,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也绝不可能接受。
毕竟,自己爱上了儿子,首先,是找到了情感的寄托,是又看见了生活的希
望,更是寻觅到了最安全的心灵港湾,她和儿子的爱恋,是享受这般纯透干净的
母子深情,这才是自己最看重的,放下一切而大胆追寻的。
在心里过滤一遍了这几天自己所思考的问题和心事,倪洁一抬眼,便看见了
儿子又转着眼珠,想必,他的小心思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又想在自己身上打什幺
鬼主意了。,毕竟那一次,他射完精,就掀开了自己的比基尼,堂而皇之地就摸
了自己的奶子,享受着男人激情过后的舒快,再加上刚才,他还亲吻了自己,是
男女热恋中的深吻,那幺接下来,这个色孩子还有什幺不敢做的?他还有什幺不
好意思向宠溺他的妈妈提出来的?
倪洁知道,面对着如此迷人鲜嫩的自己,他的靓丽妈妈,坏宝贝儿提什幺要
求都不过分。
「妈妈,我想……」
就此打住!她趁着儿子刚刚吐出几个字的空隙,赶紧一缩脖子,就像小老鼠
一样,从儿子咯吱窝底下钻了出来,脸蛋红扑扑地,遁走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要说出的那句话其实是「我想妈妈以后都不要再
喝酒了,不好!」
实则,沈祥也并不知道,没有看出来,那瓶酒,本来就是原封未动的,换言
之,那瓶酒,妈妈买来,就是等他的,让他倾诉烦忧,并酒后吐真言的。
这就是相爱,就是两个人在心里挂记着彼此,下意识地想着彼此。
他好不甘心,还是觉得心痒痒,他决定再大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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